奥薇特羞红了脸:“你是说他们都光着身子,在舞台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找出合法的理由来阻止这场演出,”克劳斯坚定地说,“你在书里找到什么了吗?”
“我想这个故事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帮助。”克劳斯说。
“当然。”斯特劳斯法官说,“我们可不希望她因生病而错过了盛大的演出。”
“我也不知道。”奥薇特承认,“我卡住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奥薇特说了谎,“我觉得它们非常有趣,斯特劳斯法官。”
奥薇特叹了口气。“或许欧拉夫伯爵并没有在计划什么事情。”她说,“虽然我不想在他的戏里面演出,但是我们到头来可能都白忙一场。也许欧拉夫伯爵真的只是想欢迎我们来到这个家。”
就在克劳斯听到男人的脚步声离他这边越来越近时,他发现了一本书,忙伸手把它抓过来。他拉开自己的衬衫,把那本书放进去,又匆忙把衣服塞好。就在这时,钩子手男人又回到图书室,他身旁站着奥薇特,手里抱着桑妮,桑妮正白费力气地咬着那个男人的钩子。
“嘿!”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克劳斯的思绪,“欧拉夫伯爵派我来找你们。你们必须立刻回到房子里。”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帮我们的。”奥薇特忧郁地指出,“她是法官,只会像波先生那样,说些『代理父母亲』之类没用的话。”
听这个可怕的人讲话,克劳斯感到全身发冷。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手脚好像痉挛般不听指挥,不住颤抖。当他试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像桑妮一样,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啊——”克劳斯听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啊——”
“好啊,不过要注意不要让她吃到土。”克劳斯将桑妮交给法官时说。
当钩子手男人离开房间时,克劳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快要垮掉了,他真想坐下来一会儿,恢复正常呼吸,但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这是他待在这间图书室的最后几分钟,或许也是阻止欧拉夫伯爵计划的最后机会。可是要怎么做呢?克劳斯一边听着钩子手男人在花园里和斯特劳斯法官讲话的含糊声音,一边惊恐地在图书室里找寻可能有帮助的东西。
“我可以走了。”克劳斯很快地说,然后在那人能好好看看他之前,就走出门口。他快步走在姐妹前面,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衬衫底下鼓起一块像书一样的东西。或许,只是或许,克劳斯偷偷带走的这本书可以拯救他们的性命。
克劳斯看着他的姐姐离开图书室,心中感到一阵绝望。演出的日子不剩几天了,他还没想出欧拉夫伯爵有什么阴谋,更别提要如何阻止他了。克劳斯一直相信,只要你读够多的书,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但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
“可是光叫我们演戏也不可能拿到我们的财产啊。”奥薇特说,“克劳斯,看这些书我的眼睛都累了,却一点用也没有。我想出去,到花园里帮斯特劳斯法官干点活儿。”
“威比!”桑妮尖叫,意思是说:“我宁愿去弄花弄草,也不愿意坐在这里看哥哥姐姐在这堆法律书里奋斗。”
“可是为什么让我们参加《美妙的婚礼》可以证明我们疯了?”克劳斯问。
“她那么想上台表演,”克劳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欧拉夫伯爵有什么阴谋的。”
“我想是那只鼬鼠死掉了,”奥薇特回答,“但我不是很确定。我得先查几个生字。”
“好吧,”斯特劳斯法官说,“桑妮不可能也会有兴趣吧。或许她愿意来帮我弄弄花园。”
“到时候,”钩子手男人不理会克劳斯发出的噪音,心平气和地说,“我相信欧拉夫伯爵会把你交给我。所以如果我是你,就会表现得乖一点。”男人再次站起来,将他的两只钩子放到克劳斯的面前,让檯灯的光反射在这两只看起来很邪恶的东西上面,“现在,请容我告辞,我得去带回你那两位可怜的孤儿姐妹。”
斯特劳斯法官的脸一下亮了起来。“是啊,”她说,“打从我还是小女孩起,就一直想要上台表演。现在欧拉夫伯爵给了我实现毕生梦想的机会。要参与剧团演出,你难道不会很兴奋吗?”
“或许欧拉夫伯爵想要证明我们疯了,这样他就可以得到财产。”奥薇特说。
“在花园里。”克劳斯说着耸耸肩膀,好让钩子离开他的身体,“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们?”
“你当然会喽。”斯特劳斯法官说,她的双眼闪耀着光芒,手里抱着桑妮。她走出图书室后,克劳斯和奥薇特看看彼此,都叹了一口气。
听这个可怕的人讲话,克劳斯感到全身发冷。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手脚好像痉挛般不听指挥,不住颤抖。
克劳斯转身,看到欧拉夫伯爵剧团里的其中一人,就是用钩子当手的那位,正站在门口。他走向克劳斯坐的地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他:“你在这个发霉的旧房间里干什么?”他瞇起他的小眼睛,读着其中一本书的书名。“《继承法及其含义》,”他严厉地问,“你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种类的书,这很有道理,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而每个人想要读的东西都不太一样。举例来说,讨厌看到故事里有小朋友发生可怕事情的人,就会立刻把这本书放下来。但有一类书是几乎没有人喜欢看的,那就是法律书。法律书向来就以很长、很无聊、很难阅读而让人不敢领教,这也是很多律师赚一大堆钱的原因之一。金钱是项诱因,能让律师愿意去唸那些又长、又无聊、又很难懂的书。“诱因”在这里是指“为了说服你去做你原本不想做的事情而提供的奖赏”。
奥薇特和克劳斯交换了一下眼神。“您对参演那齣戏感到很兴奋吗?”奥薇特有点犹豫地问。
“让我告诉你我的想法。”这个人将一只可怕的钩子放在克劳斯的肩膀上,“我认为你不应该再到这间图书室来,至少星期五之前都不行。我们不想看到一个小男孩突然开了窍。现在,你的姐姐和那个讨厌的婴儿在哪里?”
当斯特劳斯法官走进图书室,看到他们正在看的书时,不禁说了声:“天啊!”她之前让他们进到屋子里来,然后就到后院去做她的园艺,独自让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待在她那间豪华的图书室里。“我以为你们有兴趣的会是机械工程、北美洲的动物,还有牙齿。你们确定要看这些大部头的法律书吗?连我都不喜欢读它们了,而我还是法官呢。”
“你为什么认为我在看这本书?”克劳斯说。
“我也是。”克劳斯说,“奥薇特和我正考虑将来从事法律工作,所以我们都觉得这些书很吸引人。”
波特莱尔家的孩子当然也有读这些书的诱因,只不过和律师的有点不同。他们的诱因不是一大堆钱,而是要阻止欧拉夫伯爵为了得到一大堆钱而对他们做出恐怖的事情。但即使有这个诱因,要看遍斯特劳斯法官私人图书室里的法律书,仍是一项非常非常非常困难的任务。
“你怎么能这样说?”克劳斯哭了出来,“他打过我耳光啊。”
“结果呢?”克劳斯问。
男人将身体往前靠,他的脸距离克劳斯的脸只有几厘米,五官都因为距离太近而变得模糊了。“给我注意听好了,小男孩。”他每说一个字就吐出恶臭的口气,“欧拉夫伯爵还没将你们扯成碎片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还没拿到你们的钱。他的计划还没成功,所以才让你们活着。但你自己想想,你这个小书虫,等他拿到你们的钱以后,还有什么理由让你们活着?你认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没什么有帮助的,”奥薇特匆匆看了一眼她在上面做了笔记的小纸片,然后说,“五十年前,有个女人在死后留下很大一笔钱给她的宠物鼬鼠,却没有给她的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想要证明他们的妈妈疯了,这样那些钱就可以归他们了。”
“只有一下下。”克劳斯笑着说,“后来警察来了,演出就中断了。我想这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看到了觉得很好玩而已。”
“我想会的。”奥薇特说。
“大约在你那位鼬鼠女士的时代,”克劳斯一边说,一边快速翻阅他刚刚在读的大部头书,“一群演员演出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穿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