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可能的是,”奥薇特说,“蒙叔叔是被这些东西杀死的。”她举起用橡胶盖封着的玻璃瓶,“瓶上的标籤写着『恶之树眼镜蛇』,很明显是从蒙叔叔放毒液样本的柜子里拿出来的。”接着,她拿起有尖锐针头的注射筒,“斯特凡诺,哦不,是欧拉夫,利用这个针筒将毒液注射进蒙叔叔的身体里。然后他又插了另一个眼儿,让它看起来像是毒蛇咬过的痕迹。”
“果威喔!”桑妮说。
“对啊,”卢卡风医生说,“有可能就这么一次,蛇不想在受害者身上留下伤痕。”
“好吧,这点我们待会儿再讨论。”波先生说,“现在,请继续说下去。”
“我姐姐是好女孩,”克劳斯说,“只是她也知道这类事情。”
我跟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时,在另一头”这句话,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让我们回到爬虫屋里——这时克劳斯已跟波先生解释过桑妮大叫“啊哈!”是什么意思,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瞪着斯特凡诺。桑妮看起来得意洋洋,克劳斯看起来志得意满,波先生看起来怒不可遏,卢卡风医生看起来愁容满面。你看不出致命毒蛇看起来如何,因为我们很难看出蛇脸上的表情。斯特凡诺也看着这些人,不发一语,脸色焦急不安,无法决定是要全盘托出(意思是说“承认他就是欧拉夫伯爵,而且没打什么好主意”),还是要圆谎(在这里是指“继续说谎”)。
斯特凡诺因为生气而瞪大了眼睛,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没有证据。”他说。
“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斯特凡诺大喊。
她带着胜利的表情穿过爬虫屋,
“我们有。”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见奥薇特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微笑,手里拿着证据。她带着胜利的表情穿过爬虫屋,走到最里头,之前克劳斯看过的有关恶之树眼镜蛇的书还堆在那里。其他人跟着她,走过两旁都是爬行动物的走廊,也来到最里面。她一言不发地将东西在桌上排成一排:用橡胶盖封住的玻璃瓶、有尖锐针头的注射筒、一沓折起来的纸、一张塑料膜塑封的卡片、粉扑,还有小手镜。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克劳斯说,“杀死蒙叔叔的不是恶之树眼镜蛇。他的尸体并没有『体色暗沉』,反而苍白得不得了。”
“你根本不是谦虚,”克劳斯大喊,“你是在说谎!你现在也在说谎!你根本是个大骗子、杀人犯。”
“对不起,”奥薇特说,“但事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克劳斯读过有关恶之树眼镜蛇的书,并查到了它是如何杀死受害者的。”
“等一下就知道了,”波先生回答,“现在,谁有布?”
“没错,”奥薇特说,“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除掉蒙叔叔的原因。他杀了蒙叔叔……”奥薇特停了下来,全身发抖,“他杀死蒙叔叔,然后拿了这张塑封的卡片,这是蒙叔叔在爬虫学会的会员卡。斯特凡诺打算冒充蒙叔叔登上『兴旺号』,带我们去秘鲁。”
“鲁飞克!”桑妮也同意。
奥薇特、克劳斯和桑妮都瞪着那只眼睛,而那只眼睛也瞪着他们。对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来说,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很高兴能看到这只眼睛。
“我们不怀疑,”克劳斯大声叫嚷,“『怀疑』是指没有把握,但我们很确定,是斯特凡诺杀了蒙叔叔。”
走到最里头……
“我说自己对蛇一无所知,”斯特凡诺说,“只是谦虚的说法。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得出去一会儿,而且……”
有时候,当某人撒了个弥天大谎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忽略它。“等我十八岁时,我们就会知道了。”奥薇特接下去说,完全不理斯特凡诺,“我继承了波特莱尔家的财产,而斯特凡诺非常想得到这笔财产。如果我们到了一个不容易寻踪的地方,比如秘鲁,他就会容易得手多了。”奥薇特举起那一小沓折起来的纸张说,“这是『兴旺号』的船票,今天下午五点钟从雾港出发前往秘鲁。波先生,我们刚好撞到你的时候,斯特凡诺就是要带我们去这个地方。”
“好吧,既然没有人有布,这整件事我们就这样算了。”卢卡风医生说,但波先生举起一根手指对他说等一下。让波特莱尔家的孤儿们感到欣慰的是,波先生把手伸进口袋里,抽出他的手帕来。
“太荒谬了。”斯特凡诺大喊。
“斯特凡诺,”波先生话没说完,就对着手帕咳嗽起来,克劳斯和桑妮焦急地等着他说下去,“斯特凡诺,你自己解释。你刚刚跟我们说你是蛇类专家。可是在先前,你却告诉我们你对蛇一无所知,不可能和蒙哥马利博士的死有关。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我爱蒙哥马利博士呀,”斯特凡诺说,“我又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得到任何好处。”
“这倒是真的,”波先生说,“但这并不表示蒙哥马利博士就是遭到了谋杀。”
“我不明白,”波先生说,“斯特凡诺怎么会知道你们家财产的事?”
其他人跟着她,走过两旁都是爬行动物的走廊,
“你是怎么做到的?”波先生问,“好女孩是不会知道这类事情的。”
斯特凡诺(谢天谢地,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必须用这个假名称呼他)低声地发出咆哮,拉起他的左裤管,露出左脚踝。波先生跪下来,用布擦了好一会儿。刚开始,好像没有任何异样,然后,就像太阳在狂风暴雨后穿过云层所闪耀出的光芒,左脚踝上渐渐出现了眼睛的模糊轮廓。眼睛愈来愈清楚,后来就像孤儿们第一次看到它时那么黑,那时他们就是和欧拉夫伯爵生活在一起。
“蒙叔叔死的时候,”奥薇特开始说,“弟弟、妹妹和我都非常悲伤,但我们也都在怀疑。”
克劳斯走到那堆书前,打开最上面一本。他用一张小纸片在上面做了记号,这样他就能够立刻翻到他要找的地方。“恶之树眼镜蛇,”他大声念出来,“乃此半球最致命的蛇之一,以其窒息勒杀闻名,常伴随致命毒液,致使受害者体色暗沉,让人不忍卒睹。”他把书放下来,转向波先生,“『勒杀』是指……”
“这是什么?”波先生用手指着这排东西问。
“因为他就是欧拉夫伯爵,”奥薇特说,因为要再解释一遍她和弟弟、妹妹及你我在斯特凡诺一来到这个家就知道的事,她显得十分恼怒,“他可以剃成光头,刮掉眉毛,但要除掉他左脚踝上的刺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粉扑和手镜。他的左脚踝上全是化妆品,为的就是掩盖住那个眼睛刺青,而我敢打赌,如果我们用布把粉擦掉,就可以看见刺青。”
“如果你真是孩子们说的那个人,”波先生说,“那么细菌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问题。你的左脚踝,谢谢。”
“我没有。”奥薇特说。
“因为是紧急事件,”奥薇特冷静地说,“所以我把锁撬开了。”
也来到最里面。
“但蒙叔叔已经将斯特凡诺前往秘鲁的船票撕掉了呀,”克劳斯一脸疑惑地说,“我亲眼看到的。”
“你整天都对着它咳嗽!”斯特凡诺说,“上面有细菌!”
“这些,”奥薇特说,“就是证据,我在斯特凡诺的手提箱里找到的。”
“我没有。”克劳斯说。
“胡说!”卢卡风医生说,“我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蒙哥马利·蒙哥马利的死亡是个意外。恶之树眼镜蛇从笼子里逃出来,然后咬了他,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手提箱,”斯特凡诺说,“属于私人财产,你是不能乱碰的。你这样做非常不礼貌,而且,它是锁住的。”
“你的左脚踝,谢谢。”他很坚决地对斯特凡诺说。